【巍澜】于轮回尽头处等你（五）
#这一章接第四章结尾，大家可以再去翻翻第四章，情绪比较接得上（这个人是有多不要脸）
#巍澜！终于！见面！啦！本文最甜小甜饼！（划掉）（其实并没有）
（五）
此时人间已是华灯初上，千家万户的点点灯火将城市装饰成了另一片璀璨星河。赵云澜落在了一处小区前，透过一扇扇窗户，看向了屋里的百态人生。
一楼那对年迈的夫妻正对着手中的存折皱眉，老婆婆的脸上是遮不住的病态和焦虑；隔壁，一群年轻人正聚在一起畅饮，音响里咿咿呀呀的放着的是最新的歌曲。
再往前走几步，另一家，母亲正坐在桌前细心辅导孩子的功课，偶尔担心地回头看看客厅里安静的电话；他们楼前，年轻的女孩正为自己死去的亲人哭泣，拼命压抑的啜泣淹没在了无边的夜色中。
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，旁人只觉得他们吵闹。
只是即便是这迥异的悲喜，也被灯火包裹成一颗颗晶莹的水滴，眨眼间消逝在了漫漫的时间长河里。
在永恒的时光面前，再伟大的都渺小，再长久的都转瞬。
除了时间本身，没有什么永久，山川如是，爱恨亦如是。
赵云澜慢慢地逛到了一栋居民楼前停下了，靠在路灯旁，安安静静地等着。不一会儿，一缕轻快的笑声飘了过来，赵云澜抬眼，看见沈巍和一个年轻女孩有说有笑的走近了。
那个女孩赵云澜是记得的，上一世里，她和沈巍举案齐眉，百年好合。赵云澜看着她拉着沈巍的手在病床上阖眼，看着她忐忑地走进冥王殿，再亲自将她和沈巍的连系续到了今生。
赵云澜就这么看着沈巍一步一步走向他，他甚至能闻到沈巍身上的味道，带着他与生俱来的那股悠远的油墨香。
但终究和记忆力里的不同了，曾经沈巍身上总是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草木香：那是赵云澜骚包的男士古龙水；现在，草木被柔和的花香取代，那花香像极了女孩的绵绵细语。
沈巍目不斜视的略过他面前，和女孩一起进了居民楼，不一会儿，三楼一间屋子里，亮起了一盏昏暗却足够温暖的灯。
赵云澜看着那扇窗户中透出的微弱灯光，突然蹲在了路旁。
冥王的身体刀枪不入、寒暑不侵，人类身体的病痛更是离他千百年之久，但是他突然觉得胃里一阵冰冷的剧痛。那疼痛仿佛沿着他的胃蔓延上心脏，硬生生将身体由内向外撕扯成两半。
赵云澜从来没有如此想念过沈巍熬的那碗温润的白粥。
疼痛由脊髓蔓延上了大脑，纠缠着神经，以至于赵云澜没有力气再去维持他隐形的法术。
他就这么一个人，蜷缩着蹲坐在路灯下。
沈巍从实验室里出来时天色已暗，考虑到同项目组里的学妹独自回家并不安全，沈巍也就贴心的将她送了回去。婉言谢绝了学妹“再坐一会儿”的邀请，沈巍走下楼，就看见一个年轻男人缩成一团蹲在街旁的路灯下。
那个蜷缩的身影在光的照射下显得既孤单、又黯然，与周遭的事物仿佛隔着万尺光年。
沈巍应该感到害怕的，大晚上一个男人孤零零地蹲在路灯下，身上还有斑斑血迹。
但他仍然一步一步走了过去。
沈巍说不清是什么将他推向男人，或许是那个身影里满的仿佛要溢出来的悲伤，或许是别的什么东西。
沈巍站在了赵云澜面前，弯下腰：
“先生，你还好吗？”
赵云澜一瞬间以为自己终于疯了，他听到了沈巍的声音，带着他所熟悉的温柔。
他错愕地抬起了头，看见一双关切的眼睛，和百年前的那一双，隐隐地重叠在了一起。
赵云澜伸出手，紧紧地抱住沈巍，闻着他后颈散发的久违气味，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哭，哭的悲怆，撕心裂肺，像要把心给哭出来。
须臾回神，原来是我自己在哭啊。
沈巍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会突然抱住自己恸哭。
就如同他不知道，为什么一个人的哭声里，可以包含着某种深沉的痛苦的同时，又蕴含着某种呼之欲出的眷恋。
为什么内心深处，也如潮水般涌上了一阵悲痛和跗骨的熟悉，沿着血管蔓延至全身，一下一下冲刷着自己。
沈巍沉默了一会儿，也伸出手去，回抱住了赵云澜。
两个人就在路灯下，抱了很久。
赵云澜把昏迷的沈巍送回了他自己家的床上，仔细地盖好被子后也就转身离开了。
按理，冥界不可以对现世有所干扰，赵云澜除了将沈巍弄昏迷，送回家外，还应该消除掉沈巍关于他的全部记忆。
“赵云澜”是不应该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。
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。这是赵云澜面对那条名为“因果”的洪流最后的坚持和挣扎；此后，他只能攥着这一小段记忆发出的微弱温度，独自面对千百年时光的冰冷。
他已经放开沈巍了，他们之间仅剩的这一点微弱的联系，是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狠下心再割舍的。
赵云澜面色铁青的翻开生死册，戳着其中的一页，冷冷地问判官：“这是怎么回事？”
判官伸过头去看了一眼：原本沈巍这一世能平安喜乐、顺遂无忧地度过百年，但在赵云澜去了一趟人间后，生死册上沈巍的命格却陡然发生了改变：他之后的人生里一直在追寻着什么却不可得，最终郁郁寡欢，早早去世。
他记住了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身影，即使终其一生那个人都没有再出现过。
得到却注定失去，还是一开始就不曾发生？
判官叹了口气：“大人，在下再三说过：冥界万不可干扰人间。您是因，”用手指了指那本生死册“这便是果。”
从此以后，赵云澜终于安分了。终日了无生趣地坐在高高的冥王殿里，日复一日的处理着那些繁重的公文。
他不再提及想去人间，连那柄可以窥探人间的铜镜也被扔在角落里安静的攒着灰。
某一日，判官突然算了算日子：沈巍要来了。
TBC
作者的叨叨：总觉得把赵处写OOC了...... 但是想了想，面对这么虐的事儿还能吊儿郎当的人，不是傻子就是根本不在意。
赵云澜不是傻子，他也在意疯了，所以也只能OOC了......